豆瓣5.6分，首日票房不足600万，《第一炉香》“差”在哪了？

张爱玲在《天才梦》中有句名言：

生命是一袭华美的袍，上面爬满了虱子。

这句话稍微变动一下，就能作为许鞍华新片《第一炉香》的总体评价：

一袭华丽的袍，爬满了虱子。一星给杜可风。

说实话在观影前，我还特地看了些资料，多少有些期待。

毕竟，制作班底着实亮眼：

原著，张爱玲；编剧，王安忆；导演，许鞍华；摄影指导，杜可风；服装，和田惠美；音乐，坂本龙一……

演员阵容也不赖：

俞飞鸿、马思纯、彭于晏、梁洛施、张钧甯、张佳宁、范伟、秦沛、尹昉……

结果呢？扎扎实实地扑空了。

片尾字幕刚出来，我便离场。

这不是我的习惯，而是因为电影太无聊。

我又何必再浪费时间等它真正结束！

一般而言，一部院线影片起码会有那么几个亮点。

可《第一炉香》从头至尾，能找出来哪怕一丢丢？

思虑良久，只能勉强说服化道和摄影还算行吧。

至于其他，看哪儿哪儿“不对”。

难怪豆瓣评分开画仅5.9分，而且一路跌至5.6分。

无疑，这是许鞍华导演从影以来最“差”的一回。

同日上映的《沙丘》，票房是《第一炉香》的7倍。

显然，无论口碑还是票房，它都扑街了。

从两年前公布选角，演员就成了影片最大的“争议”。

一言以蔽之，“骆驼祥子”版的《第一炉钢》。

之前的一波“群嘲”，我没有太在意，总觉得“不公”。

虽然说选角和原著的描述相去甚远，但没看到成片，总还抱有希望。

许鞍华在拍《黄金时代》时，由冯绍峰和汤唯饰演萧军和萧红。

当时许多观众也纳闷，担心外在形象不像，能演好吗？

事实证明，冯绍峰的“情人眼”和汤唯的“倔强孤傲”气质，给人物注入了灵魂。

可是这次，马思纯和彭于晏成功“中奖”，几乎全网在“批”。

小说中的葛薇龙是这样说的：

纤瘦的鼻子，肥圆的小嘴。也许她的面部表情稍嫌缺乏，但是，惟其因为这呆滞，更加显出那温柔敦厚的古中国情调。

马思纯哪里“纤瘦”了？“呆滞”倒是不用演。

她的骨架本身比较大，显得丰满甚至壮实。

否则，怎么会被说成”虎妞”？

如果形象考虑不周是选角导演的责任，那么，演技该演员自己负责。

但看过片子你就想真心说，“马思纯就认了吧，天赋有限！”

作为马思纯的成名作也是其高光时刻，《七月与安生》让她荣获“金马影后”。

然而这个荣誉是否实至名归颇有争议！

周冬雨后来起码有《少年的你》，马思纯呢？

两个人的差距，无需赘言。

《第一炉香》中，葛薇龙刚出场那段，马同学的表现尚可。

把一个未经世事磨练的高中学生的胆怯、害羞表达得不错，至少表情是可信的。

只是随着剧情的推进，人物所处环境的变化，马思纯再也不能和人物同步“蜕变”了。

有人说马思纯只适合演“乖乖女”，她只能是安静的七月，永远做不了叛逆自我的安生。

现在来看，这话有几分道理。

当马思纯遇上葛薇龙，既有无辜“躺枪”的无奈，也有自身能力有限的必然。

相比对女一的评价，男主彭于晏略微要好一些。

尽管他一身健硕的肌肉在片中失去了魅力，甚至还拖了后腿，但好在他塑造的公子哥尚有几分“神似”。

花花公子乔琪乔的浪荡、油腻，那种玩世不恭的神韵还是有，特别是不露出腱子肉的时候。

只是他向来以动作戏知名，长处是“上天入地”，而不是谈恋爱。

他没有乔琪乔所需白皙瘦弱又有些绅士风度：

连嘴唇都是苍白的，和石膏像一般。

以及亦正亦邪才的魅力。

对于爱情戏的呈现，彭于晏是笨拙的。

加上马思纯缺乏灵气，两人根本摩擦不出火花，只有“尬”。

就连激情戏也是完任务的样子太明显。

许鞍华导演的调度极其呆板，机位基本不动，把情欲戏拍得何其无趣。

比较而言，俞飞鸿饰演的姑妈，无论外形还是演技，算最舒服的一个。

只是久不演戏的她表演欲太强，给人的感觉不是用力过猛就是太做作。

如果梁太太的角色换成别人演，或许效果会好很多，比如：

何赛飞、宁静、蒋雯丽。

说实话，俞飞鸿胜在颜值，演技不怎样，还是更喜欢在杂志封面上看到她。

三位主演总体上令人不满，不光年龄、外形上不够契合原著，表演方式也偏现代了。

倒是几位配角反而是“看点”。

凭借《不成问题的问题》拿下金马影帝的范伟老师，一旦遇上不适合的角色也是回天乏力。

他饰演的司徒游走在姑侄之间，是她们得以寄生的“甲方”。

可是被演出了“下人”、“小丑”的既视感，电影中唯一的笑点也是范伟老师贡献的。

张钧甯和张佳宁分别饰演睨儿和睇睇，她们是两个性格不同的女仆。

不论睨儿的端庄和唯唯诺诺还是睇睇地率性刚烈，两人都演得不错。

不似三位主演的“演”，越用力越证明了他们不在状态。

对一部电影来说，表演是漂浮于外在，最能被观众立刻感知的。

恰恰是这个表层，《第一炉香》失败了。

演员不符合角色，又不能在演技上有所挽回，出戏就成了必然。

这也包括台词的割裂，风格不统一。

前半部分多照搬原著小说的腔调，能明显感受到张爱玲模仿《红楼梦》的痕迹。

比如，葛薇龙对睨儿说：

姑妈的这一帮朋友里，有什么人？不是浮滑的舞男似的年轻人，就是三宫六嫔的老爷。再不然，就是英国兵。中尉以上的军官，也还不愿意同黄种人打交道呢！这就是香港！

后半部分的原创台词又直白到味同嚼蜡，仿佛穿越到了二十一世纪。

例如，乔琪乔调情时说：

我不能给你爱，但我能给你快乐！

尼玛，这不是郭敬明吗？

作为背景在香港殖民时代的年代戏，片中居然没有出现粤语、上海话。

混杂的却是字正腔圆的普通话和台湾腔。

选角的“错误”，表演的平庸，演员丝毫没有呈现出角色的复杂性。

导致人物立不住，处于“飘”的姿势。

在叙事节奏上又非常平稳，感知不到起承转合的变迁。

总之，这部电影的观感，就是看完之后，对人物没有共情，想不起有哪场戏印象深刻。、

只能感叹144分钟时长，究竟拍了些什么？

根源还是导演对原著的错误解读，编剧的改编没有挖掘到张爱玲文字背后的东西。

张爱玲不是一个把什么都说得明明白白的作家，她惯于隐藏。

透过男女的爱欲，折射出人性在大时代面前的茫然、迷失，和堕落。

面上是浮华光鲜，内里包裹的却是物欲、爱情、阶层所交织的人性的异化。

许鞍华舍弃了原著的“丰满”和复杂，只试图演绎其中的爱情。

这种简单化的处理，虽然在故事的聚焦点上清晰了，可是少了许多值得玩味的东西。

于是，我们看到电影中的三位主角，无不被情欲所驱使。

他们无关性别与年龄，皆像猎人一样四处“猎艳”，尤其是乔琪乔和梁太太。

本质上三人是一种人，即依附于别人的“寄生虫”，彼此相互利用，但求能维持眼前的奢华生活。

可怜之处在于失去了独立人格的支撑，空有一副腐烂不堪的躯体，没了人之为人的灵魂。

所以，金玉其外的表面之下，掩藏的是扭曲的心灵。

梁太太借富商男人上位，继承了遗产，她可以尽情地在山中的“小白楼”挥霍钱财挥霍时光。

乔琪乔母亲早逝，有钱的父亲又不喜欢，他自知没钱也没能力，只能靠皮囊和嘴巴瞎混。

葛薇龙啥也没有，却渴望踏进上流社会，还想得到男人的爱。

在明知所嫁非人时却甘愿飞蛾扑火，进而沦为敛财工具，可悲还是愚蠢？

相较于小说中人物在追求物欲、阶层跨越，乃至情欲追逐里的身不由己和不知不觉的复杂性，人物挣扎和强大命运感的激烈交锋，电影中他们仅是在清醒地堕落。

如果再对比一下另外三位导演讲述那个年代的作品，失望感会更加爆棚。

侯孝贤的《海上花》，对旧时代人的生活气息的精准捕捉，尤为出色。

关锦鹏的《阮玲玉》，张曼玉和吴启华的选角很到位，完全释放出了人物的风采。

李安的《色，戒》，对人物心理变化的细腻揭示，服化道的考究，让人过目难忘。

而许鞍华的《第一炉香》，有啥？赞76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