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廖凡一样，在《漠河舞厅》里“优雅”的舞蹈

很多新歌我都是在朋友圈听的，《漠河舞厅》也是。

虽然我在家不是听广播就是听歌，但基本上就是歌单里的歌循环着听，基本不听每日推荐也不听新歌热歌，所以我一直就想不通我为什么不把几个音乐平台的vip取消。

开始在朋友圈看到好友推荐《漠河舞厅》时，也没点开听，只是看到这几个字脑海中第一时间出现了廖凡在《白日焰火》里独自舞蹈的画面。真的是瞬间闪现。

张自力（廖凡饰）独自一人在舞厅跳舞

我向下划了一会儿朋友圈，又一次看到了这首歌，我点开了，越听越觉得这味跟刁导《白日焰火》或者贾樟柯电影里的舞厅很对。

首先漠河这地方，肯定是很冷的，所以大家在漠河这种地方蹦迪应该是穿的比较厚的，最起码外套、围巾得有（话说，北方的老铁 ，你们是这样的吧？如果不是这样，那…那就不是吧），这就跟《白日焰火》中廖凡的穿着一样了。

“漠河”“舞厅”，这两个词…或者说这两个地方都会给我一种很怀旧，很有年代感的感觉。

小时候听人说漠河那地方可以看到极光，你们见到过吗？

然后对于南国出生长大的人，对雪有天生的执念，坚定的每年冬天都在南方等雪，等到的却只有冰冷长河与明月。每一年。

然后舞厅，我不知道大家了不了解，我们这代人去过的应该不多，现在大家普遍是去迪厅或者酒吧了。

酒吧我偶尔也去，但是迪厅那种地方，我想我应该不会再去了，一听到里面dj打碟的声音我就头疼，看到周围的人蹦的起劲，但我去到那种地方就想睡觉。

也许人们的快乐真的是不相通。

就像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些中年人会一遍一遍地去舞厅跳舞，也许身材不如年轻时挺拔、婀娜，但是他们还是会踩准每一个点，认真完成每一个动作。

应该怎么形容呢？

优雅 ！

在那昏暗的氛围里，在这炫彩的灯球下，舞动的都是他们年轻时不羁的灵魂。

或许，多年以后迪厅也会像如今的舞厅一样，慢慢隐没，那时候咱们这辈人大抵不会再去蹦了吧，毕竟如果体力跟不上的话，应该也没啥蹦头吧。

以上是今天的废话。

1

今天要和大家聊的其实是《白日焰火》这部电影，这部刁亦男导演在2014年的作品，在第64届柏林电影节上拿下最高荣誉金熊奖，廖凡则凭借张自力一角斩获内地首位柏林影帝。

和柏林版相比，国内上映的版本在剧情上删减不大，主要是廖凡和桂纶镁在摩天轮上的那场激情戏，但原版尺度其实也不大。

另外在庆功宴上，公映版里张自力有个用手搭在刘队肩膀上的动作，这个动作明显是讨好和询问自己能不能回警队工作的意思，但刘队并没有回应他 而柏林版没有这个动作。

这么一对比，大家应该看出来了，公映版相对更好理解一些，人物心理动机更加外露，柏林版则更隐秘一些，主要是意蕴和情绪。

但不管哪个版本，电影的主题和内核都是一致的。

多数人的理解会是贪婪、是虚妄、是暴戾、是性、是欲望、是个体在时代裹挟下的无所适从……

怎么说呢？其实都对，因为不同经历，不同背景，不同时代的观众，从一部电影中感知到的点是不一样的。每一个观众对电影也好，美术也好，建筑也好、戏剧也好，对等等这些主观事物的解读，基于他自身都是合理的。

我第一次看这部电影是15年，那时候刚念大一，也看不懂电影里的很多地方，看不懂床单上的瓢虫，看不懂居委会过道里走失的马……

那时候只看故事是不是跌宕起伏，研究导演怎么讲述一个故事，然后讨论编剧牛不牛逼，导演厉不厉害。

后来看的片逐渐多了，也跟着师长前辈学习了一些相关专业的知识，但却更喜欢讲电影本身的东西，故事、剧情反而次要了。

就像《白日焰火》，视听语言、人物关系，都值得去聊，但是我们不妨简单一点，我们回到片名《白日焰火》。

“白日焰火“是什么意思？

所以我们就简单从“个体在时代裹挟下的无所适从和无力感”，简单聊聊。

2

张自力是无力的。

直到他又从小王那了解了那桩连环杀人分尸案，于是破了那桩迷案成了他最后的希望。

他想通过破案，想戴罪立功，想让人生重新开始。最后呢，空空如也。

我记得，电影中张自力一共就笑了两次。

第一次是在荣荣干洗店门口，他教训完小混混，然后转过身，由衷的笑了一下。

这个笑有多种原因。

第一，可能他的计划得逞了，通过揍小混混这个举动，他知道自己赢得了吴志贞的信任，对查案大有帮助。

第二，他当时可能也对吴志贞有了感觉，保护吴志贞的这个行为，让他感觉到了有一丝幸福。

最后，庭全可能也是最重要的原因，就是他从揍小混混的这个事，获得了一种成就感，作为一个当构今每天浑浑噩噩，没度创助人看得起的醉汉，这种成就感对张自力而言实在太久违，太难得了，以至于他忍不住的笑了出来。

第二次就是在庆功宴上的开怀大笑，这次虽然是大笑，但反而不是因为开心，而是一种谄媚和讨好。

他渴望得到刘队的恩赏，希望刘队能把他调回警局，可最终他未能如愿。

这两次笑，不管哪一次都从侧面和正面表现了张自力的无力，就像“白日焰火”一样，他很努力的查案，为此不惜牺牲一切，哪怕有生命危险，哪怕牺牲掉吴志贞，也在所不辞。

可他的绽放是那么的无力。

吴志贞是无力的。

可能有人会把她理解为纯粹的蛇蝎美人，这应该是不对的。

纯粹片面的恶在电影中一般没什么太大讨论的价值，只有人性上的幽暗和游移才能让人思考。

和张自力一样，她也像“白日焰火”一样无力。

我们先来看看她经历了什么。

之后，丈夫替她处理尸体，还为她隐姓埋名，这种付出自然牺牲很大，但因此带来的束缚也让她压力巨大。

由此，不仅是丈夫成了“活死人”，她自己也跟着成了一个“活死人”。

每天被监视和控制，犹如一只缺氧的漂亮的金鱼。憋、闷、压抑、无力。

可以看出来吴志贞是爱美的，可她只有在丈夫死后才敢涂上口红，穿鲜艳的衣服，此前她的着装都是灰色和黑色。

丈夫梁志军死后她又主动向张自力示好，请求被保护。

确实是示好，并不像有的朋友人说的她操控了张自力。

因为她根本就没有主动权，她的一生几乎都没有什么主动权。

她一开始被李连庆胁迫，后来被丈夫梁志军监视，最后寄希望于张自力，可最终还是被告发了……

所以“白日焰火”形容她同样贴切。

她像焰火一样美丽，却始终找不到合适的夜空绽放。

梁志军是无力的。

他当然是个罪孽深重又残忍的杀人犯，但如果只从角色心理角度来分析的话，他同样是无力的。

电影在这里有一个细节，他在放弃牵手后把手背在身面，做出了“石头剪刀布”的手势。

“石头剪刀布”的核心要义就是“随机”、“不可控”。我们不能掌握胜负，只能把结果交给运气，而它隐喻的也正是这种对命运无法掌控的无力感。

这里插播一点，就是很多人会讨论的，他的作案手法，他为什么每次都选择“天女散花”的抛尸方式？

这其实很容易暴露，我倒是觉得他就是真的想暴露。

他是个沉默寡言的人，但沉默的人也需要释放自己的压力，而“天女散花”则是对警察的一种挑衅。

这是在玩火，也是“活死人”梁志军释放的方式。

每个人都在挣扎，但在命运或者说更宏大的力量面前，每个人的挣扎又都是苍白无力的。

所以“白日”、“焰火”我们也可以换一个词来理解“命运”、“自我”。

“命运”和“白日”一样，都是更宏大的力量，在他们面前“自我”和“焰火”一样，虽然努力绽放，却不值一提，只有被压抑的宿命。

干洗店老板荣荣是无力的。

他出场不算多，但每次出现都是有逻辑的。

首先这个角色其实是个性无能，他有色心有欲望，但是没能力。

首先“皮袄事件”是他主动告诉张自力的，还有吴志贞对警察说骨灰被她扔河里了，他再一次跟张自力说了真相。

可最后吴志真被告发，被警察带走时，他又心有不舍，要去送一条围巾。

这种求之不得又无能的表现，也体现出了这个角色的苍白无力。

他们在当时的哈尔滨，绝对算得上是富人阶级，但是在他们的身上我们同样能看到虚无和无力感。

李连庆想霸占吴志贞，不成，最终丢了性命。

情绪失控之后，摔倒在了浴缸，便在浴缸中一边流泪，一边大笑，我们能从她的眼神里看到的是无尽的虚无和落寞。

无力感由富人阶级蔓延到底层，然后遍布大地。

或者反着说也对。

小王是无力的。

在遇害之前，这可能是全片唯一一个可以掌控人生的角色。

张自力被开除后他成功晋升为支队长，之后整个状态也显得志得意满，全片中只有他一个人物走势是向上的。

可就是这么一个角色，编剧直接把他给写死了，而且还是在抓到嫌犯的人生高光点，被一击致命。

所以他掌控了自己的人生吗？

当然没有。

甚至除了人，动物也是如此。

小王去居委会调查案件时，走廊里莫名其妙出现了一匹马，为什么会出现一匹马？

电影里出现动物，基本上都有其想要指代或隐喻的主题。

马是自由的，是不羁的，但在这部电影里，这匹马却被关在了水泥墙里，这匹马其实隐喻了电影中的每一个角色，大家都想成为自由奔驰的骏马，可是都被关在了钢筋混凝土构建的高墙里。

而且导演在运镜上也很有用意，首先是一个全景，整个走廊挤满了整画面，一眼望去全是墙，瞬间上就让人感觉非常压抑，接着是一个近景，近得整个画面里已经装不下马了，只放下了一个马头，压抑感更强了。

这和最后“白日焰火”那场戏一样，给我们的都是深深的压抑和无力。

3

电影的色彩，也很有讲究。

纵观整个片子，铺天盖地白色的雪，触目惊心黑色的煤，但最多的还是漫天遍地的灰。

然而我印象最深的还有吴志贞嘴角那一抹艳丽的红。这独特的一抹红色，好似焰火，是人物对未来的希望和对命运的倔强。

黑与白是社会的两极，也可以说是善恶的两极，而无处不在又无可逃离的灰，才是社会或者说生命的真相。而那一抹红，只出现在刹那间，即消散。

所有人都像在白日里绽放的焰火，费力挣扎又苍白无力。不分阶层，不分阵营，甚至也不论善恶。

“焰火”过后，留下什么了吗？

然后随风而去。“白日”“焰火”，这两个词，也可以换成“命运”和“自我”，在“命运”面前，“自我”弱不经风。

写到这，除了无力，好像看到了电影最核心的主题。

命运的荒诞，生命的漩涡。

以及，众生皆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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