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杜瓦

吉普车载着周游，缓缓驶向天际线。等待了一年之久，《野马分鬃》终于在大银幕与观众相见。

去年它在平遥电影节亮相，一票难求，周游凭借它接过了最佳男主角的奖杯，这也成为他演艺生涯的首个电影奖项。

再往前看，同年的戛纳电影节受疫情影响不评审，但《野马分鬃》以非常靠前的位置排在入围名单中。许多评委更是特地发来邮件，表达自己对此片的喜爱。

惊喜，但不算意外。毕竟早在2018年魏书钧就凭借短片《延边少年》在戛纳电影节崭露头角，受到了来自世界各地电影人的关注。

那时他用15分钟探讨“少年为何烦恼”，这一次他用《野马分鬃》记录青春倒数的日子。

青春的本质是不会变的

说起华语青春片，大部分人想起的可能都是纯情懵懂的少年和浪漫到狗血的偶像剧情节。少年常有，但偶像剧难得。放眼现实世界，谁不是在跌跌撞撞中成长，然后变成差不多的成年人呢？

《野马分鬃》就是在描述这样的状态和心情，并没有什么激烈的情节刺激着观众的好奇心，更多是大多数人在毕业前夕都会经历的迷茫与阵痛。

“不太确定自己想要什么，但是知道自己不想要什么。”导演魏书钧这样形容毕业前的心情，他决定用这样一部长片回应当时的感受，记录飘飘荡荡的一年。

左坤是录音专业的一名学生，进入大四之后，他清晰地察觉到自己的生活正在剧变之中。要从学校的象牙塔中走出来，独自面对成人世界。

学校里理论派的老师并不接地气，胸怀理想的学长只是嘴炮王者，不同的状态让他与女友心生嫌隙。他的人生要往哪儿走呢？暂时还没有答案。

在影片的开端，左坤明显是反叛的，魏书钧后来也提到了这种气质。“反叛，但是不知道反叛的对象是谁，可能来自于虚伪，来自于惯性，还有眼高手低。”

左坤对未来有各种各样的憧憬，在他所憧憬的画面里，还有一辆吉普车，他抱着某种天真的幻想，觉得拥有了吉普车之后，就可以意气风发一往无前，找到人生的答案。

在这一年里，左坤东奔西走。然而这辆本该带着他驰骋撒野的二手吉普车，其实刚买来时就已经接近报废，左坤接下来的麻烦也与之有关。

残酷的现实让左坤的幻想一点点破灭，但他内心的野马仍在奔腾。

《野马分鬃》的名字，来源于太极里的招式，海报上的周游也留着马鬃头。显然，这是一个关于青春与驯化的故事。

在接连碰壁后，左坤因无证驾驶进入拘留所，他剪去了长发，留起了寸头。后来，大梦初醒的他决定卖掉吉普车。得知它会被开到内蒙古，左坤以极低的价格爽快地成交。

周游把左坤这一年的冒险称之为长大前的最后一次疯狂。从观众的角度来看，左坤的行为并不成熟，但却真实地反映了一个毕业生即将步入社会前的不安与惶恐。正如魏书钧所说，“每个人成长的背景可能不同，但青春的本质是不会变的。”

影片的最后，左坤坐在出租车后座，音箱里传来《地球人》的旋律。而那辆曾陪伴着他度过混沌之年的车子最终也开向无边无际的草原。在那里，野马奔腾。

成长，意味着更多可能

电影里的左坤之所以如此让人有极强的代入感，是因为电影本身带有一定的自传性质。魏书钧透露，《野马分鬃》大约有30%-40%的内容来源于他的亲身经历。他真的有过一辆吉普车，那辆车最终被卖到了草原。

在魏书钧的定义中，这是一部既轻松又伤感的青春片。对于左坤的选角，他希望这个人像自己，是社会里最学生的，同时也是学生里最社会的。周游的经历和表现格外打动他，两人见面后一拍即合。

周游对《野马分鬃》的感情也很不一般，左坤让他回想起了自己十五六岁就外出打工的日子。

自己做过很多份工作，在市场扛货、帮人站柜台卖货、在酒吧卖酒，这些记忆帮助周游找到了左坤的状态。左坤对于草原的执着，一如他当年对于北京的执着。

作为一名新锐的年轻导演，魏书钧在创作上有着自己的想法。他倾向于现场创作的方式，现场发生的事情常常能为他的拍摄带来即时的灵感，比如商场电梯的长镜头、比如在黑夜里开着车探讨死亡。

在夜幕下的草原上，左坤把吉普车的大灯一关，旁边的童童说：人在死亡之后究竟是什么样？就是像现在这样无尽的黑吗？无尽的黑之后又是什么？

魏书钧和周游都对这场戏印象深刻，这个片段是拍摄前魏书钧刚写出来的。扮演童童的演员佟林楷吃饭时突然间说了这么一句话，让魏书钧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疯玩的两个孩子，他们可能在某个瞬间一脚踩到某个终极命题里面，肯定也是想不明白，恍了一下神，又回来了，我觉得这个还挺奇妙的。 ”于是，我们在电影里看到了这个画面。

最惊险的一次也是在草原上。那天夜里拍摄现场非常黑，吉普车陷进了一个大坑，除了演员，录音师、摄影师也都在车里，他们感受到车子在不断下陷。安全出来以后才发现，那个坑足足有三米深。

在剧组并肩作战的日子既留在了他们的记忆里，左坤与朋友们的深厚情谊也照进了现实。因为《野马分鬃》，魏书钧与周游成为了很好的朋友。

正如他们在杀青时所说的，没有人知道结果是好还是坏，但他们已经尽力去表达了一切自己想要表达的东西。

如今，这部被外界期待已经的片子终于正式与观众见面。相比电影的市场表现，魏书钧更关注他与观众之间能够通过这部片子“通上电”。“最重要的是我们彼此通过这个电影连接到一起。我们通过这个电影通上电了，这个事就是有意思的。”

阿里影业“可能制造”厂牌负责人、《野马分鬃》制片人柳青伶对此有着同样的看法：“这部片子本身是一个真实的青春故事，我们觉得每一个走进电影院的朋友都是我们通过这个电影交到的朋友。”

谈及和魏书钧的合作，柳青伶坦言，《野马分鬃》的拍摄对于“可能制造”来说是一次珍贵的经历。

“作为一个TO C的电影厂牌，我们想给观众讲好的故事，做新锐有趣的内容，而不是别人讲过十遍的故事。在过程中我们会花很多时间，真的陪导演一起创作，一起成长。”

《野马分鬃》也印证了“可能制造”打造新锐有趣内容的勇气和决心。柳青伶透露，目前“可能制造”正在与魏书钧合作他的第三部长片《白鹤亮翅》。

此外，厂牌与张荣吉导演合作的“近未来科幻”题材影片《听到请回答》也将在明年暑期档上映。“我们关注的是一些比较新的类型和题材，大多数都是关于成长的故事，希望给大家带去勇气和阳光，给大家离场感是上扬的。”

左坤的年少轻狂随着那辆二手吉普车渐行渐远，而青春的余味却真实、生动地印刻在了银幕上。

而银幕背后，无论是周游、魏书钧，还是年轻的“可能制造”，也都在经历在属于自己的成长。这种成长本身，也许正意味着关于电影的更多可能。

-END-赞752